第八十四章 离秦

宫来。

“大王以为焉氏塞需几？”卫缭想说话，比卫缭早一步，年轻的章邯站起来揖问。

“若有冲车云梯，最少五。”看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赵政如此答道。

“大王以为，朝那城需几？”章邯再问。

“亦要五。”赵政再答。焉氏塞与朝那城互成犄角，数十骑、百余骑能穿过，五千骑穿过那就不合常理了。“章卿以为，荆有城秘技？”

章卿的称呼让章邯心脏震颤，他终于了大王的眼。“臣以为然也。”章邯道。“五千骑疾驰而下，焉氏、朝那必已城，不然我军骑兵尾随，荆不安。”

“一夜之间便焉氏、朝那二城？”即便那一曾与卫缭争辩过，可赵政还是难以相信楚军城的速度。可要说焉氏、朝那没有城，这实在难以想象。

焉氏、朝那守军各有三千，五千骑太少，不可能一军暂且围住焉氏、朝那，另一军往咸阳疾驰。五千骑趁夜驰过也不可能，焉氏、朝那守军也多是骑兵，他们必会竭力追击。而事实证明，并无秦军骑兵追击敌军——敌军疾驰过飞讯站，却无暇坏全部的飞讯站，敌骑身后并无追兵的消息还是能断断续续传至咸阳。

“臣以为然也。”章邯肯定的道。“荆既能一夜之间击焉氏、朝那两城，必能一夜之间击谷。故臣以为，后荆将渡泾水以袭咸阳。”

“后？”赵政吃惊于章邯的判断，这个速度太快太快。

“不是后，便晚一。”卫缭的判断没有章邯这么极端，他觉得漆县到咸阳最少需要两。

“荆既有城之术，臣以为彼将从谷塞而出。”章邯再道。“我军至多尚有十八个时辰，大王是否留于渭南诱敌，必早做决断。今夜之后，明夜便不能调兵至渭南。”

“寡留于渭南！”想到楚王竟然敢出塞秦，赵政好胜心又起，他要留在渭南。

“大王勇武。”章邯赞了一声。“然臣还有一事请于大王。”

“何事，章卿请言。”章邯的称赞是发自内心的称赞，赵政大悦。

“请大王今夜便受斧钺与臣。臣得斧钺，方能指挥全军。”章邯朗声道。兵符只能用以调兵，斧钺才可生杀予夺。

“诺。”这么大胆、且这么着急要自己授斧钺，赵政不由多看了章邯两眼。他觉得这个臣子必是热衷权势之。

“臣还有一事。”章邯再道，这次赵政有些不耐烦。

“章卿言之。”赵政再道。

“芈良出城诱敌，然战时凡事不确，臣未必能保其周全。”章邯说起了芈玹。芈玹将被楚国侯谍带到咸阳原上，与楚王相见。楚王到渭南还好，如果楚王即刻返回，那阻截的场面会非常混，那时候芈玹的安全无法保证。

“无妨。”赵政脑子里闪过芈玹那张明艳的脸，再想道她对自己的不敬，无妨二字脱而出。

“大王信臣，臣必得荆王也。”要求都提完了，章邯对赵政伏拜顿首。

须臾，他便被召太庙以授斧钺。他是大将军，急召而来的咸阳令赵勇为其护军。太庙授斧钺时，华阳宫里已传出了哭声。

是芈蒨在痛哭。嫁秦宫七年，每一次太后赵姬放肆都是祖太后出面训斥阻挡。现在祖太后将死，一想到以后自己要独自面对赵姬，她便忍不住痛哭。

芈蒨痛哭，芈玹正要上前安慰。采柏再一次将她拉住。“大王所遣之是从塞外而来，耽误哪怕一刻都有无数士卒身死，请公子明午后出咸阳。”

采柏之言让芈玹想到一副血淋淋的画面，这让她不忍，可再看到床榻上闭目紧蹙的芈棘，她由不舍。沉默半响，她终就道：“请告之大王，姑母寝疾病危，我不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