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这张纸很大，让大家都来画，外地也可以，不过得有条件，到刘屯落户必须把姑娘嫁到刘屯。啥都要有个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兰正已经决定好，又问刘：“你看这样行不行？一个姑娘带一户。”

兰正经过思熟虑，又讲了一大堆话，总结起来是一个政策，想到刘屯落户，必须带来姑娘。投奔刘来的这户家有两个姑娘，落户不成问题。

这户家姓杨，中年男叫杨敬祖，自称是忠良后代，谁也弄不清他的哪辈先是哪个朝代的忠良。杨敬祖四十五岁，体格挺好，是一个好劳力。这家中最显眼的是那个稍大一点儿的姑娘，她叫杨秀华，虚岁刚满十八，身姿轻盈，苗条消瘦，大眼睛显得特别机灵，从她的眼中可以看出是一个天真倔犟又很有心计的子。刚进吴家，她把目光落在吴小兰身上。

吴小兰心稍稍平静些，仍然在苦闷中度，家里来了陌生，她连眼皮都没抬。

杨秀华看到一个姑娘半躺在炕稍的柜子旁，觉得很怪，好心促使她不停地往炕里看。

吴小兰有好些天没出门儿，除去到房山解手外，都是呆在家里。开始时，吴有金看着她，现在不用看着，她也不出门儿。王淑芬替闺担心：“这孩子千万别留下什么毛病啊！”

杨秀华想：“外面的阳光该多好！这个姑娘怎么不出屋呢？一定是感上出了问题。”

自从吴有金被刘强推倒在泥水里，吴小兰觉得一座山峰倒了，坍塌的碎石向她劈盖脸地压下来，她不想躲，希望永远地藏在下面。她在坍倒的山石下寻找刘强，想和刘强共同擎受。刘强奋力挣脱，推开压在身上的巨石，拽着她一起往外拱。吴小兰看见受伤的父亲坐在山石上呻咽，她退却了！

杨秀华觉得倚在炕梢的姑娘很美，虽然没睁眼，但从她周正的脸颊上也能辨出她的眼睛很好看。姑娘身上盖一件旧棉袄，没能遮住她婀娜柔弱的身段儿。

吴小兰常常白做梦，在梦中，刘强陪伴他。好梦极短，刘强在瞬间消失。她在梦中寻找，找不到，只有哭！

杨秀华看见炕上的姑娘合着眼流泪，断定她一定想到伤心事，不忍心再看。回转身，不小心碰到炕沿上。吴小兰睁开眼，打量这位陌生姑娘：姑娘衣着旧，仍显露天生的丽质。

吴小兰坐起身，杨秀华也转过，四目相对，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本来是陌生，感觉似相识，天生两丽，相知莫相逢。

太阳西斜，月亮早早挂在天上，云块儿向东南飘去，秋末的风带来凄凉。吴有金院里的白菜还没来得及砍，上面落下一层被风吹落的残叶。刘推开他家的院门，被迎出的吴殿发让进屋里。

吴有金答应收留杨家，住处成了问题。

住生产队吧！不方便，队部里住着饲养员，还有几个老光棍儿经常到队里找宿，他们不是没地方住，而是图队里的炕热乎。

吴有金打算让杨家住马向前家。

马向前家和吴有金家的房子一样，一开门，是通炕。他家两条光棍儿，和杨家无法睡在一起。羊羔子愿意收留这一家，可他家只有一铺土炕，光瞎爬子就占了半截，也无法住。孙二牛家宽绰一些，贾半仙又不肯收留。吴有金把村里的家几乎数遍，也没找到合适的住处。刘提议：“依我看，让杨家住到刘强家。李淑芝为随和，刘强又很直率，他家是东西三间屋，可以腾出一间。”

刘打算让杨家住到刘强家，吴有金的目光落在杨秀华身上。他慢慢地摇着，心里有种非常难受的滋味儿。

他第一眼看到杨秀华，就相中了这个秀气的姑娘，不由得想到马向东，觉得让马向东娶上这样一个媳，王召弟在九泉之下也算有了安慰。马文有了儿媳，他还会收敛一些，安下心过子，省得让村民们说闲话。想到杨家住到李淑芝家，吴有金在脑子里画着问号：“杨秀华看上刘强怎么办？这刘强也不知有啥绝招，一些孩子总觉得他好。看表面，刘强不是那种下三烂的，也不主动结孩子，他哪来那么大的魅力？”吴有金看了看愁眉苦脸的吴小兰，他的心又一阵酸痛：“这小兰整天打不起，都是让刘强祸害的，一个好端端的，变成了这样！如果让杨秀华住他家，又得让那小子看中，两勾搭上，这一户就白落了！”

要说在以前，吴有金对刘强有成见是因为家庭成份，觉得吴小兰嫁给他要遭罪，而且还要连累家。他是为儿，为整个家庭的安宁和幸福着想。而现在，吴有金从心里痛恨刘强。这种恨和马向勇的恨不一样，不是出于所谓的两个阶级矛盾，也不是利用仇恨争取自己的最大利益。吴有金的恨更是出于私感，他认为吴小兰到现在嫁不出去是刘强造成的，因此，他希望刘强找不到媳，让这个给他家带来不幸的打一辈子光棍儿！

吴有金极不愿地说：“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让杨家住到李淑芝家里。叫马荣通知她，立刻把她家东屋收拾出来，就说小队借用。还要告诉她，别忘了过去的成份，一定要安分守己，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