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节

啥？”

“帮你活。”

刘强觉得杨秀华的话可笑，心想：“锯伐这样的大树，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起来都非常吃力，没听说有过这种活。”他对杨秀华说：“伐树不是绣花，也不是编苇席，小姑娘不但不了，而且碍事。按通常的规矩，砍树时，不许靠前。”

杨秀华靠在树上，目视刘强，含着笑。

刘强用手弹锯片，屑在锯片上跳动，他摆着手撵杨秀华：“回去吧，别让你娘惦记。”

杨秀华把刘强看了半天儿，轻声说：“有的就伐过树。”

“谁？”

“吴小兰。”

她的话像锤子一样砸着刘强的心，刘强的脸变得很难看。

杨秀华本想用这话刺激刘强，没想到对刘强伤害这样，赶忙解释：“别看我比吴小兰瘦点儿，力气不比她小，她能什么，我也能什么。”

刘强问：“你怎么知道吴小兰伐过树？”

“听别说的，你俩一起去了林场。”

刘强心翻涌，脑海里浮现出在大兴安岭的幕幕画面。那里虽然艰苦，甚至吃不饱饭，但他和吴小兰如同自由的小鸟，在广阔的原始森林里飞着、跳着、欢叫着。他多么希望再回到从前，再回到林场。

林场耿直，耿直得有些野蛮，容不得半点儿花腔和虚伪。那里善良，善良得有些愚蠢，对别的也倍加珍重。他们粗鲁，粗鲁得有些天真，相互间常有欢闹，甚至大声骂娘，大打出手，但他们不会把利剑刺向工友的心灵。伙计们知道刘强带来一个美丽温和的小妹妹，这个妹妹有文化，通达理，他们喜欢她，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和吴小兰离开时，他们真相留，相送时给他俩带足返程的食物。可是，亲的苦难、村庄的旧颜让这对青年留了下来。经过和全村的共同努力，家乡在一天天变好，可苦难并没有减少。本想两个共同承担，心上的失去了，失去得那么突然，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刘强眼里含着泪，用锯片刮着树皮。杨秀华掏出手绢递过去，半开玩笑地说：“男有泪不轻弹，流泪不是男子汉。”刘强接过手绢，连她的手都抓进大手里。

杨秀华盯住刘强的一双泪眼。

泪花中，刘强把她看成了吴小兰，展开双臂要拥抱。瞬间，刘强感到自己认知上出了错误。用两手抓住杨秀华的双手腕，把她扶坐在树根上。

刘强问杨秀华：“村里都知道这事吗？”

杨秀华摇摇，悄声说：“反正我知道。”

刘强说：“吴小兰是跟我去了大兴安岭林场，可她在食堂做饭，到山上砍树的都是男。”

杨秀华想站起身，扶着刘强的肩，用商量的语气说：“我帮你带锯还不行吗？在关里，嘛都，我顶个男劳力。”

刘强往回撵她：“快回家吧，荒甸子里太背，让村里知道你和男在一起，准会有闲话。”

“我不怕！”杨秀华目光坚定，语音脆：“跟我信得过的男在一起，什么也不怕！别不怕烂嘴，让他们管够说。”杨秀华的目光从刘强脸上移向锯片，她拽过去，把锯把递给刘强。刘强轻轻推开她，和气地说：“你来的时间短，不了解村里的况，一些闲话会把你压得喘不上气。你在我们村里也该找婆家了。有了闲话，小伙子用白眼儿翻你，会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想不到杨秀华会说出这样的话：“闲话越多越好，说得越难听越好，只要你不嫌就行。我希望别说咱俩钻垛，省得再有打我的算盘。”

刘强惊愕地看着杨秀华，杨秀华嫣然一笑，顺过锯，一给刘强，自己用双手握着另一。

锯齿进到木里，杨秀华拽得非常吃力。为了让她省点劲儿，刘强尽力往回推。杨秀华拉着锯，轻轻哼起刚刚学会的东北小调：“拉大锯，扯大锯，姥家门唱大戏，小外甥也要去。敲锣了，打鼓了，台上男起舞了……”刘强只顾拉锯，没理会她唱得对错。

杨秀华又唱起了家乡歌曲：

“我家门前那条河，

平平静静像支歌，

垂柳轻摇甩秀发，

羞笑少水中卧。

我家门前那条河，

平平静静像诉说，

蒲絮飞时鱼虾闹，

苇花丛中唤哥。

清清小河水呀，

融进我心窝。”

这支歌，曲调优美，杨秀华唱得很动听，拉锯的速度也降了下来。突然，杨秀华松了手，刘强看到，她满手的血泡被磨，血从指间往下滴。刘强用手绢给她擦，包扎中，刘强胳膊肘碰到她的胸上，杨秀华轻轻地“啊”一声，用手背护住被碰的地方。刘强的目光投过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由于出的汗太多，杨秀华湿透的衬衣紧紧地贴在身上，胸脯凸起，廓清晰。刘强感到，她不再是一个单纯爽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