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潜在危机

这话到底是褒还是贬？一个翘翘板在孟雪脑里，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说一个孩子天真，那是可；说一个三十多岁的，特别是高级知识分子天真，分明就是幼稚！而幼稚的兄弟就是无知，无知的表兄弟就是傻子啊！岂有此理，孟雪愠怒，心底生出两个小拳，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却听方国豪说：“我很喜欢你……”

心底那两个小拳突然软得没了力气。他的话却像感冒病菌，从孟雪的耳道侵，瞬间在体内几何级数地增长，使得浑身都发热不自在。恰逢目光抓到桌子上的一杯冰柠檬水，她立刻端起水杯送到唇边轻轻吹了一下，好像那是怕沸水烫了舌，又放归到原位置上。被喜欢终究比“我很讨厌你”，听起来舒服，她笑了笑，说道：“谢谢！”

这方国豪肚子里正在敲锣打鼓地庆贺呢。自己设计的路，让她一步一步走进去，先是“我一个包下你”

，再就是“你很可”，后“我很喜欢你”，好比拍武打电视剧，只需要把从楼上跳下来的镜倒着播放就是腾空飞上楼的惊险与高难动作，把他说的话倒过来就是“我很喜欢你”——“你很可”——“我一个包下你”！

“对不起，我让你尴尬，”方国豪笑着说道，“其实，你这种会让很多男动心呢。”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哦，陈忱说过！

“是吗？我还没发现呢，”孟雪心已经平静，从从容容地说，“你说我能当个‘排长’呢？还是‘团长’？或者‘师长’呢？”

说罢，两个都大笑，余音未了，方国豪就把手挡在半侧脸部，又如小偷室行窃前侦察地形般四顾张望了一番，然后目光紧紧地盯着孟雪说：“需要‘警卫员’吗？”他笑着说道，“我是最合适的选了……呵呵。”

这场作战也好比战场，拨开硝烟迷雾，远方作战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刻，对方出招，你就一定要还击，否则便乖乖被擒。这个方国豪才不在乎孟雪有多少个“兵”呢，他想的是自己最好能混出个“贴身侍卫”的差事。

“你这么自信？”孟雪已明白他的心思，俯瞰自己的内心后，扬起双眸，故作高高在上状，仿佛身后真的跟着一个排或者一个团，甚至一个师的男呢。

“是的。”他气坚定地说，然后当胸一划，仿佛要把自己一刀劈开，“还没有一个能够逃过这里……”

孟雪鼻孔里飘出轻蔑的一声半冷半嘲的笑声后，说道：“记者，哦，不，战无不胜的大诗，采访结束了吗？我要回家了。”

“噢，我没吓着你吗？”他笑着说道，“我在做你的心理测试呢。马上我会有一篇好文章诞生。”

“嗯？”孟雪略显惊奇，继而领悟道，“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个学理工科的要做实验呢，没想到今天成了你的实验品了！”

他哈哈大笑，毫不掩饰心里的得意，继续说：“你是我接触过的中学历最高的一个，也是气质最好的一个。”说着，他隔桌探过身来，悄声说道，“认识你是我一生的荣幸，逃不掉的缘，你看我们有缘还会继续有分吗？”

孟雪只觉得仿佛出席晚宴，一块半生不熟的牛，含在里嚼来嚼去，吐出去有伤主的面子，咽下去不知道自己的胃肠道能否适应，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走为上”。她用手指了指不远处墙壁上的标识：.，然后，微笑着站起身来。

这洗手间男厕厕中间是洗脸面台，上面是一块充满

墙壁的大镜子。她把手伸到自动出水的龙下，洗着手，望着镜中的自己，脑子里在琢磨他的话的用意。揣摩客观事物是孟雪的拿手好戏，仿佛魔术家大切活，肢解活躯体，再还给观众一个整活的惊奇，她也能做到滴水不漏。可揣摩的心态，生怕自己如跳梁小丑，漏百出。在明显感觉大脑不够用的同时，醒悟：自己这方面太缺乏了！如果平时稍有一点注意，或者训练，就凭这博士的脑袋，还怕解决不了？那中层部的竞聘印象分数还会低吗？

忽然，镜中自己的影子侧背后出现一个，站的位置和身体的弯曲程度和姿态，刚好叠成我们在电影、电视剧中经常看到新婚夫的镜影！顿时，孟雪心底霍然生起一团羞涩，这羞涩迅速染红了脸颊，她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脚步，镜中那后边的却张开双臂，自己就在那的双臂弯里！孟雪猛回身，方国豪在距离自己一尺的地方，双臂上扬，做了个打哈欠伸懒腰的姿势。孟雪嘴张得好大——什么都没能说出来：骂他流氓？家又没碰你一根毫毛，倒是自己侵犯权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诡秘而得意地笑着转身走向座位。

这镜中的拥抱，仿佛欧洲庄园时代的长方形餐桌边，同时举杯就算杯子碰在一起hr！一样；又好像隔岸观火，无能救助，无法拒绝，无力反抗，无异体感知。孟雪又羞涩又愤怒又好笑，综合的感燃烧着，串遍身体，好在有衣服遮蔽，只有脸红得像发高烧的病，否则可能以为她被魔法师变成棕色种了呢。

回到座位时，方国豪已经埋